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一刻,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也就是最后最隆重的最重要的大小姐的致辞,不仅仅是对这一年毕业离去的学生们的形式上的随便说几句祝福的话语什么的,这只是落在纸上的流程这样写罢了。
整个会场已经是预热到了极点,纵然大家都明白最后的马上就是大小姐的宣讲,总以为还要看司会什么的,出乎意料的,大小姐自己一个响指便引燃了这酝酿了整个过场的气氛,用极强的光,显眼的身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来,集中在自己身上。极为巧妙的出场方式,当然也就只有她敢这样做,或者说是只有她有权利这样做吧,所有人真正认可的永远只有她一个。
幕后后台的原先准备的好的司会也明白了过来,嘴里激动的说到:“我就知道姐姐一定是要自己上场的!最后的最后一定是由她来结束的!才不会给老家伙机会什么的呢!”她绕过幕布,向着大小姐跑去。一旁的校长听到了司会的话,也从那注视那耀眼的身姿中反应了过来,笑了笑,识趣从后门走了出去,又绕了回来,看来这个想在最后捡点便宜面子的计划是落空了,此时再上去一定是会被学生们嘘声鄙夷的吧。灰溜溜的溜回了座位,挂着笑容又继续看着步履不快不慢上台的佳人。
想必是这是她最后一次上台了吧,在这座虽不是自己建造,也是大量翻新的礼堂中,最后一次登台,一步接一步,每一步不如她人一样,总是脚后跟先着地,鞋子发出特有的响声,看着旁边一个个代表们,回想着以为曾经的种种工作上的往事,自己是如何一步步的争得他们的支持,一点点缓解他们之间的矛盾,一扫以往藏污纳垢的社团们所有的不正之行,将已经快离开本家掌控了的支离破碎的学生会重新改组建立,她做得太多了,这段路上看到的每张脸让往事如走马观花一样快速的回忆了起来,有喜悦的快乐,离去的酸楚,种种经历的悲伤,太多回忆,不过不一样笑到了今天,而此时便要落幕了,司会递过来的提词卡,她一笑而过,又重新按到了她的胸前,是的,这已经是充盈了太多回忆,太多故事的心了,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将这些感情分享出来,这就是落幕了。
一步,两步…十九步半的步伐,来到了整个礼堂中心的讲台上,轻轻举手示意,原先一路跟随的聚光灯暗下,稍稍咳嗓一声试音话筒。
“终于到我的呢~~”
没有什么古板生硬的开头词,这是这样俏皮的一句话,带上脸上最美的满足了的笑容,就是她最好的开场白~没什么高端的技巧什么的,只是些许稍稍歪过头,捋一捋头发,微笑着把内心这样的心情真诚的表达出来而已,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生硬的开头念白什么的,那样的东西连自己都打动不了,何况去打动他人,她的宣讲都是这样热忱的直接说而已,不是为了什么主义,不带有什么其他的色彩,只是礼仪上一句客套话,也不代表谁,便这样开始了。
她的宣讲没有想象中的很复杂什么的,几句对毕业生的祝福,几句对未来的展望,都是出自本心所想,她由衷期望毕业于这所学院的女孩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也由衷的为她们而骄傲着。
“就算我们将会各奔前程也无妨,我们绝不会把这段友情给遗忘。”
一句《樱之雨》的歌词点睛归纳,只是两句没有伴奏的唱白,却已经有人在台下哭出来了,是的…毕业祝词不是什么“好”的祝词,因为这一天过后,都要各奔东西分开了,多少人都是悲伤不舍的,一开始大家都是这样,只是一直没有表现出来,前面的代表们演讲都多少是宣扬给后辈们的主张立场什么的,往往都忽略了这是一次毕业宣讲什么的,而这样的心情,大小姐让大家都有了共鸣,是前面所有人都没有做到的。
接着,一点点又开始回忆这一届学生们发生的种种大事,也包裹了自己在内的,是什么时候一切变得像这样好了,不是一天就成的,更不是谁主张谈些遵从信仰什么主义一天就成的,今天现在的一切,都是大小姐带领的学生会自我服务,一点点一个个问题的解决,一件件事一个个回忆构成的,她们可从未信过什么主义,一切都是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创造的,如果真的是有信仰的,那么她们只会去信仰大小姐吧。
期间被听众们的掌声打断了很多次,断断续续的持续着,每个人都从大小姐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也回忆了起了种种回忆,认识到了自己应去承担的种种责任,肩负着的学院的荣耀,此时才算是真正的成长,毕业了吧。说完这些之后,又代表学生会,说了些日后管理的事,又许诺将一些原先工会该有的权利交还了回去,最后以自己会长的身份提名了自己的妹妹为一下任的会长,这次就没有让别人取走这枚金色的玫瑰胸针了,都说权力的权杖握久了,谁都放不下,可这一次就不同了,没有什么留恋的感觉,或许更多的是相信这是一份责任和荣耀的传承,看着自己未来的接班人,顿时又觉得的手中的这枚“金色玫瑰”又轻了些,是时候放下了。
“叮…”金属托盘与胸针相撞的响声,就仿佛这一切最后的落幕声一样。来年的时候,这枚胸针将别在她的身上吧,相信一切会更好的…会更好的…
再一次的掌声欢呼,当然已经有不少人哭出来了,或是因为毕业的分别的不舍,更多人是因为大小姐此时真正的离去,被一个完美的人,或者说所见是完美的人领导是幸福的,至少过的比以前好多了,所以幸福吧。
卸掉了这枚胸针,可宣讲还没有结束,有些话是卸掉了这枚胸针才能说的,大小姐不再以大小姐的身份,而是一位“前辈”的身份谈了谈之前各方势力的演讲,做的也没有什么高超的技巧,无非就是把太偏激的建议温和一点,太过保守的建议冲闯创意一些,仅此而已。
“…….相信你们各方的支持下,这个学院的未来会更好的,以上。”
深鞠一躬,准备转身准备离去,台下奉上最后的掌声,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各个势力也得到了自己想从大小姐最后的安排中得到的,除了大小姐自己。是的…她忘记了,刚一侧头准备转身下台,便就看见了在角落幕布后的那台奢华的三角琴,一看到就瞬间想起来了,当然这也怪不得她,真的已经是习惯了,一旦戴上了这张在公众面前的面具,便只会想到整体的利益,自己的责任,所谓的感情,私事什么的,统统抛在最不重要的地方,成了陈谷子烂芝麻。此时才真的想起来了,是的,忘记那个女孩子了,我还有自己的…..告白没有向大家说……还没有真正说出来过
轻拍话筒,再次试音。“不好意思,能再占用大家的一点时间吗?”
少数起身准备走的人又很快回到了座位,其实大家都没有走,虽然说是已经结束了,可大小姐依然是大小姐,至少也要等到她下台,才可以离开,是最后对她的敬意吧。
瑞惠在讲台上,摘下了那个不曾被摘下过的半固定的话筒,看着眼前的学生们,走出讲台的一边。
她在看,在找人,在以从未有过的努力和希望在用这双眼去寻找眼前几千女孩中那一头银发的身影,在寻找那个从未真正告白过,却已经完全爱上了的千早的身影,最终,目光落在了最右边一侧的高台上。
此时前面的所有人又一次的紧张起来了——
工会想着,难道大小姐又要改什么主意了吗?是要改变继任者?权力分配?该不会最后还要损一下我们吧…..
奏想:姐姐一定还有什么想要继续说的
司会想:真是…瑞惠又在任性什么,人家才是主持人啦
二年级的学生会们想着:就知道大小姐不会轻易只提名那个低年级的女孩来接任,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
“这边的女生们,能麻烦你们稍稍抬起头嘛~”
话音刚落,各怀鬼胎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不过依然顺着大小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当年毕业生最多的地方,有些家伙哭的很厉害,太过悲伤有点抬不起头了而已,没有特别的。在其他人眼中是这样的,可是在大小姐眼中不是,因为那边是最后的希望了,她最后一次确认了其他地方都没有她的身影,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这边了,留着长头发,低着头,有很小很小的可能遮住了她的身影。
话音刚落,那一片的女孩子们都瞬间挺胸直背,没有什么悲伤颓废的样子了,哪怕眼中还在不停的溢出悲伤的眼泪,但只要是大小姐点名的,那怎么样都要满足她呢。
一秒,两秒,三秒……此时看得清晰多了,很快的一小会,大小姐露出完美的笑容着说:“呐,请不要再为我而悲伤了,你们今后的人生会更加精彩,请擦去眼泪,我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我的同学们。”
很快,一声掌声,两声,四声,所有人再次为她感动了,人们偏爱这样的一个极具人性化的大小姐,她们再一次的听到了想听的话,而大小姐,转过头,走进幕布中,快步绕到后门离开了,司仪上去宣布这次宣讲到此结束,组织人们离开,此时真的结束了。
“副会长,大小姐,哦不,是瑞惠前辈她…?”
“瑞惠先回去,一会我们也回去收收东西走吧,你们都做得很好,今晚学生会还有聚会的说。”
…….
一切都圆满的结束了,不,应该说是其他人都圆满的结束了,而此时的大小姐,正在以往那条学院里每天上学的路上,疾驰跑了起来,以前都是要三轻三重的走在这条路上上学,秉持优雅的作为学生们的表率什么的。而此时的她已经不顾一切的跑了起来了,去她的优雅……
“不,还没有结束,她一定在的,这一,切不是假的,千早是,存在的,她一定在,那里,她没有来是因为她在那里……”四台阶一步的跑上楼,已经气喘不匀的大小姐这样对自己念叨着,是的,这是最后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说刚刚的最后的希望是藏于那里的话,那么这个最后的希望就好比是最后的稻草了,可以压死已经承担了太多的大小姐,也可以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十二阶,八阶,六阶,五阶,她越爬越慢,最后拉着扶梯走上了最后一阶,半蹲着手杵在墙上,抬头拨开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的教室。
“第二,音乐教室,千旱……”
她已经优雅不起来了,刚刚在台上,她赌着最后的希望,觉得是被掩盖住了什么的,看了几遍依然是没有感觉,在彻底的绝望淹没自己时,用尽了最后的优雅,最后的心情说,希望她们不要悲伤……
没有最初那样巧妙的推门的力度了,瑞惠侧过肩,直接将扇门撞开,同时大喊到:“千早!!!”
教室里依然如往常那不被人发现的景色一样,风挑起窗帘,夕阳红色的光华从窗前的钢琴流淌到地砖上,把整个教室映在一片橘色的海洋里,而那黔黑的琴凳上,空无一物,就连以为放在琴架上千自己写的没有带回去的谱子都没有。
“千旱……”
…….
她不在,是的她不在….
“不,千旱,你在的,你躲在钢琴后面对吧,是我哦,是我一直在偷看你,是我…三千院 瑞惠,学生会长。”
大小姐迈进了教室,就像怕打扰熟睡的睡美人一样,幻想中见到恋人的她,又变得无比的优雅起来了,轻轻踮起脚尖,一步一步的向钢琴靠去。
“嗯…实在是对不起啦,我想你也应该发现我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欢的你琴声,我听出来了,那是她的曲子,是Rolling girl的歌谣,对的吧,呐,是这样的吧。”
大小姐颤抖着,此时理性的她已经反应过来了,这样的1%可能性中的1%简直是不可能的,她害怕那里什么都没有。
“礼堂里的钢琴就是为你准备的哦,我一直在等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已经走到了琴前,侧头看了过去。
依然是空无一物,只有被千旱平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教室的角落,漂亮镂花的地砖而已。
“可否…与我一起…弹奏呢……………………………………”
绝望了,这最后的希望真的破灭了,少女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希望的可能了,泪水如雨点一般迅速打湿了这张几分钟前还灿烂完美笑着的面容,彻底绝望的她,感觉腿一软,身体重重的砸在了钢琴上,不协的音律即刻响起,少女用最后的气力抱着这台曾经是她弹过的琴,哭成了泪人。
在最后,她什么都没得到,确是她在别人眼中是完美的,可她自己确是明白自己是一个没有得到爱的无辜的怪物的,在自己的职责上做到完美之后,得到的却不是想要的,或许对虚荣的人来说名利权利是更为享受的,可这样的大小姐在意这些吗?丝毫不,因为对她而言这份工作更多是荣耀与义务,哪来那么多的圈子里的私利,虚名,她毫不关心这些。
她真正得到爱的时候,第一次感觉有人可以互相理解,可以真正的走入一个人世界的时候,就是在这个琴房,她见到了心目中一直向往着的那束光,找到了真正可以有共鸣的人,找到了一个真正可以得到一份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爱的机遇。
而现在放弃了大小姐的身份,摆脱了那么多所谓的秉持优雅的束缚,可以真正告白的时候,等到的,却是人去楼空的结局。没有什么花哨的梦幻的奇遇什么,更不可能存在什么奇迹,这就是事实,一心为公的人,在满足了所有人之后,自己得到迎来的就只有这样悲伤可怜的结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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